我从乡下刚进县城时

租住着一个六十来岁老妇人的房子

她住二间正房

我住一间正房   与她一墙之隔  

她独自带着儿子生活

三十岁的儿子智力只有几岁

他每天满院子撒欢

笑嘻嘻的   无忧无虑  

晚八点，她家响起电视机声

那时，我正斜倚在床头翻看一本旧诗集

隔着一堵墙，我听见她的儿子在闹

她先是温和地劝说，后来是呵斥

再后来，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她开始揭旧日的伤疤

我感到一些难堪

——为自己听到他人的隐痛

她呜咽的声音夹杂着电视里的说话声

隐隐约约 断断续续

天终于亮了

我起床准备去上班

院子里她正拿毛巾给她儿子擦脸

看着她  我带着心虚

她跟我点头  一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