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园里的王子
——张飞年《我是农民》组诗随读
◎蔡启发
2014年春节前后，我看到一个农民的诗很想为其诗作写评。这让我似乎感到了大地的盛宴，这样的大餐不能推辞必须接受下来写点。当然，一方面我觉得自己在工作之余，热爱诗歌写作，渐渐地也尝试着诗歌的评论，但总觉得水平有限。有的时候真担心，会把握不准确而影响原诗的艺术质量。另一方面我又觉得好在自己学习态度比较端正，加上带着认真阅读的劲头和对诗歌的钟情，哪怕水平低一点，相信诗人朋友是会理解的，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我细细读了西部情诗王子（原名张飞年）的诗，他参赛的第二届金迪诗歌奖作品《我是农民（组诗）》后，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了“庄稼园里的王子”这样一个印象。感到飞年的诗路纯正，诗风严整朴实。带着泥土味的清香里，有喷着思想的火焰，是最符合时下流行的一句时髦语：每一首诗都接地气。现在，就先来看看这位“庄稼园里的王子”是如何接地气：“沟底下也种粮食，如果是土豆/它会粘着一身沙土/坡上的枸杞红了，一枝枝晒焉的齿条/缀着饱满的果粒”(《光沟》)。“麦子，玉米在无限的风中盘旋，那无限的大地/淌着热烈的血液时，像天上的银河/一个人，两个人，那么多人，头顶阳光/一些汗水，安静的滑翔，我一回头/就是一次身体的颤动。只有一棵草，两棵草/站在田野，顺着风大胆的摇曳”(《庄稼与草》)。“风卷沙尘，卷树木和飞鸟/他们的身体震动着。站在田野/种玉米的人一身灰土。……只有粗糙的手指，贴着熟悉的土壤/把裹着红衣的种子一粒粒埋下/我的手也被农药染红了，这深深浅浅的印痕/我将它们一步步留在身后的风中”(《一粒粒种子》)。读这些从土地里长出的诗句，我不得不说是“接地气”的产品。当然，在飞年的诗里，更重要的是现实生活气息的强烈，群众语言的艺术技巧中藏着智慧火花，他脚下的这片土地总赐予他有那么多激越飞扬的情歌，那种“地气”令我深深为之感动。
如果我们从政治层面理解，“接地气”就是说与老百姓广泛接触，同最广大的人民大众打成一片，反映最底层普通民众的愿望、诉求、心声，绝不是到基层地头田间混个面熟或一走了之。辞海里解释：地气，就是指地中之气。《礼记·月令》指出，孟春三月，天气下降，地气升腾。这使得自然界的树木吐枝，草木争艳，庄稼喜人，万象更新。所以说，它是大地丰富无限的生息能量，为植物的茁壮成长提供了必要的保障。人也更一样，需要接接地气。比如，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人，总在田地里劳作，土地中行走，加上粗茶淡饭，身体就显得强健。住在城里的人，经常去公园走走，注意煅练，身体也就健康。
再来看看这位接地气的张飞年是如何成为“庄稼园里的王子”的？“热爱劳动的人，也爱上他们的生活/但是，这个下午，他们干枯的手指和一脸深深的皱纹/在一片阳光下获得喜悦”。这是他在《树荫下》用，“一双粗糙的手”“舞动锤子”。这种舞动，我姑且说是阳光下庄稼园里的舞蹈。“大地像柔软的地毯，种子已怀孕/多少次，我和母亲走进地头。轻轻地扒开泥土观察它们的生长状态/会不会肥料施的太多，还是生牛粪没发酵好/总有几粒被腐蚀的种子不能发芽”。这是他《母亲》诗中“唠叨不休”的“在某个早晨/田野瞬间闪现出美丽”。
如此美丽身影的出现，我想说，则是庄稼园里劳动的探戈。“枯树枝，掉下来。那是墙根里/被天牛咬死的白杨/落在刚刚掉上玉米的房顶/这一袋一袋的劳累，闭上眼/也能想象出一年的庄稼”。这是他《我和我的父亲》掉玉米的劳累，自然，这样的劳累就是跳着带有庄稼的喜悦的伦巴。
为此，我敢说那《扛着玉米杆子装车》、《让我说说寒霜杀过的田野》、《我在张家村的一块雪地上》、《这是我熟悉的张家村》等的一首首，甚至是这里的一句句、一行行诗，都无不足以演绎着飞年就是一位“庄稼园里的王子”的至理所在。就是这舞蹈、探戈、伦巴、那种劳动的美，让飞年在庄稼园里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王子，而抒情带给他的快乐，又是那样的溢于言表。
上面说过了如何“接地气”和如何成为“王子”的道理，现就再来说一下《我是农民》主题。记得我曾写过一首叫做《细想之下，我是农民》，这首被我收入在第三部诗集《硬伤之水》的诗，一直挂在了我博客的首页，意思是除了铭记父亲的家训外，告诫自己永远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总觉得，虽然各自生活方式的不同，工作与劳动形式不一，但是“他的每一个动作，我看到阳光摇晃着他的身体/摇晃着他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摇晃着的身体》）。所以，我们的血脉相承，本色是一样的，血管里都流着泥土的味。就会产生“我是农民”的共鸣。
这里，它又让我想起了著名作家贾平凹最珍视的自传性作品，在《我是农民》里为后代人诠释苦难，提炼真实的社会生活。我有理由相信，《我是农民》将会成为时下一种虽不时髦却流行的词语。你看：“那天，麻雀扑闪在草垛下啄食，气温渐冷/炕洞口的黑烟顺着墙根往上爬，直爬过高过鸟鸣的天空/冻僵的牛粪码在树枝搭建的棚下/几只鸡时不时过来逛它的牧场/新鲜的牛粪和鸡粪又顺间冻粘在一起/一阵风，庄门里出来的母亲拍拍身上的灰土/走在十字路口的墙根下，同温暖的阳光说些秘密”。读这些，看来“不时髦”的诗句，仿佛，总有一个无形的《安静的温暖》流经我的身体。同样，为人们提供了劳动场景的真实画面，是典型的农村生活的写照，可圈可点，可歌可泣。说“我是农民”，到不如说我是农民中的王子。
作者简介：
蔡启发，宁波象山人，现居台州椒江，长期从事水利行政管理和纪检监察工作，出版诗著十部，其中评论一部。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十月》《青年文学》《朔方》《绿风》《上海诗人》《中国诗界》《星河》《天津文学》《新华文学》《牡丹》《诗林》《江河文学》及美国《休斯敦诗苑》《海华都市报》，菲律宾《联合日报》等100多家报刊。获中国新诗百年百名实力诗人奖，改革开放四十年征文现代诗歌特等奖等三十多次。有论文被编进大学教案例文和收入中国当代文学史研究资料，2018年1月在北京鲁迅文学院召开作品研讨会。应邀于2019年7月参加中国诗人艺术家，赴俄罗斯参加莱蒙托夫诗歌音乐节，暨出席中俄诗歌高峰等论坛系列活动。应邀于2023年9月参加地中海第42届世界诗人大会，并开展中国-意大利、中国-希腊、中国-葡萄牙、中国-西班牙等各项诗歌交流活动。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水利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科普作家协会诗创委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