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渍浸透，猜不出原色的绒线

一头拴着壶盖，另一头

拴着杂粮碴粒填充的光阴

母亲手上的那把陈年油壶

在土灶，生铁锅上方

每次倾斜，有固定的角度

尔后，迅速恢复水平状

壶嘴垂落的一滴油，被食指遣返

母亲推开笨重的柴门，随身带了所有

可能什么也没带

从黄海边的娘家，三步一回头

走进大渠北畔另一扇柴门

母亲结满老茧的双脚，就这么走着

走断过许多座木桥

走到时不时忘掉家门的暮年

走到她最为钟爱的重孙面前

这些娃，她全部记得阴历和阳历生辰

读二年级的胖男孩，向她耳语

中午做饭，您一定和我妈交待啊

少搁油，老师说的

2022.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