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舍不得我离开的

三十年前，我入伍当兵

她将连夜赶置纳好的布鞋

打进我的背包

千叮咛，万嘱咐

仿佛要将一辈子的话说完

她深知战争的残酷性

母亲是舍不得我离开的

二十五年前，当我初次出外闯荡

她将一包煮熟的鸡蛋塞进我的行李

不住的絮絮叨叨 令我不胜其烦

她深知江湖的险恶性

母亲是舍不得我离开的

十五年前，父亲驾鹤而去

此后，每次离家

她都要紧紧地拉住我的衣襟

然后又默默地松开

我不敢回头

我害怕回头看到她无助的眼神

母亲是不舍得我离开的

可是，她已经老了

耄耋之年，还得了健忘症

见人笑嗬嗬地

不问离别，不问归期

只是我每次回来

总见她坐在大门口

见到我，她苍老的眸子里

会莫名地流出一串串浑浊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