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板着脸，树一直在摇头

一只狗不停地蹬腿翘臀，宣示主权

如果去他乡做生意，也就算了

你偏偏跑到异地去教书

路过爷爷奶奶旧竹园的时候，

一根竹子突然弯过来，狠狠地抽了我一鞭子

二

能叫我乳名的人越来越少

我能辨认的熟面孔越来越模糊

老屋坍圮，池塘疯长成荒丘

改道的不止是河流，还有河流本身

叔叔婶婶不停地用土菜

刺激我的味蕾，唤起我的乡音

祭祖的时候，叔叔随手将祖坟的野草一拔

就拔出了我的泪水。

三

村庄不断肢解，土地兼并，等待着集约化耕种

青壮年，跑到了比乡镇更远的地方

一条高速公路，像铁签穿过肉串

七零八落的村庄，散发着绝望的焦香

还有一棵老树站在高岗

披头散发，像痛失爱子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