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56】||寻求精神家园的诗意还乡

       ——解读组诗《拯救》

□蔡启发

 刚刚在今年第1期《青年文学》上，读罢著名诗人李建军先生《拯救冬天》的组诗，这几天又读到他刊发于今年第2期《上海诗人》中的又一个《拯救》组诗。我边读边思考着，如果说《拯救冬天》有着“精神维度的三重诗境”，那么这组《拯救》就是十足的“寻求精神家园的诗意还乡”。这里的意思就是指“生命意识的呼唤，灵魂濯洗的拷问，精神还乡的寻秘”。一样的拯救一种寻求，组诗奇思妙想和诗意旷澹。为此，我切切地说这组诗歌成功的奥妙，就在于有其强烈的生命意识，又远远超越这种生命意识的状态，却始终沿着一条精神还乡之路，并且以此来濯洗那种沉迷不醒的灵魂，从而把情感推向高潮，达到了关注现实的艺术效果。

◎生命意识的呼唤

什么叫生命意识呢？我们说生命意识指的是“每一个现存的生命个体对自己生命的自觉认识，其中包括生存意识，安全意识和死亡意识”等等。为此，遵循“真、善、美”的诗艺原则，就赋予了李建军诗歌严重的生命色彩。《流泪》一诗里这样说：“说出某人的流泪/不如说出猪的流泪”，“一头被宰杀的猪仰面躺倒/眼眶下两行泪被冻成冰痕/闪闪发光”，“就说两行泪弹着琴弦/弹得天昏地暗/弹得夕阳睡眼惺忪/弹得这把带泪的屠刀卷起锋利的刃……”，“一头猪的流泪逼我幡然醒悟/让我这个刽子手的眼泪/洗清尘雾/去显露雪天的本质”。那么，这首《流泪》看似在描写一头被斩杀的猪的生命终结过程，实则不然，它流的是人性的泪，是对人类刽子手颓败意味的血泪控诉。也看出了诗人的同情与悲情所发出的强烈震憾下，对人的内心意识的深重与反省，这就是《拯救》的诗性突现！诗语叽哩的添加浓郁了色彩符号，在扬抑的生命抒情呈献上，活脱脱地得到延伸和传承。

李建军在《雪季》中写到：“多么疯狂的一季又一季/逼近我的是雪白雪白的天地”，“那是我难以忘怀的忧虑、疼痛和悲戚/也是乱世中纷纷飞来安抚的言辞”，“谁在撞破茫茫雪网/那是惊天动地的得得马蹄/雪中有阳光，那是我的慌乱、迷惘和过失/风里有旗帜，那是我的信心、支撑和原动力”。很显然，这是诗人设置季节的疯狂变幻场景，使得冰天雪地的无奈不再自然，而生命意识呈现出的漫天白色，从而又以“我”感到的极度悲恨交加时，更有那些如寒潮一般涌起的慌惘，信心的旗杆仍然被树立起，就好像在阳光下的迷乱，又被马蹄声惊醒，雪花洁白的舞动，壮烈飘越过了岁月时光，却以短暂铸成永恒。一个雪季中的匆匆过客，他远去的背影里留下了晶莹，落雪无声却有影，《雪季》精神的修炼在陈述中张开了生命的展想。

◎灵魂濯洗的拷问

如果一个诗歌朝圣者，想要为拯救的理由找到拷问的出路，用诗歌寻求灵魂的切入点，这样一种濯洗过程，在精神家园的回归途中，其实就是以诗的倾情呼唤起再来重构。比如《飞马》中的“一匹纯白的马/在梦境的天穹上飞翔”，“南半球的冰刀割伤了仅有的夏日/北半球的洪峰挤压了唯一的冬天”，“穿越了暴风雪与海啸的围墙/追上了一只只候鸟的翅膀”，“而在神秘的云端上/一粒粒喜悦溢出了飞马的眼框”。诗中灵魂的天马自南而北，整整穿越时空隧道，而且是那样的喜悠悠的独来独往，莫非这就是一曲灵魂的高蹈。

音乐的灵魂是旋律，诗歌的灵魂是激情。“马蹄加上马蹄再加上白云/翅膀加上翅膀再加上太阳”，“这里没有夏天，没有冬天/甚至没有秋天，只有春天的安祥与芳香/倒过来的世界是镜子的/旋转的天空是水形成的/飞奔的白马是想象铸成的(《飞马》)”。由此可见“飞马”的神威，诗性的拯救浸漫其间。作为一位注重探索的诗歌践行者诗人李建军，而他的灵魂则是不被所异化的，诸多文字看出他心灵深处蕴藏着诗歌矿石，渴望拯救的原动力，来安抚绝望的灵魂，才会有如此的“山飞起来了，海飞起来了/草飞起来了，鱼飞起来了/整个地球也是一匹飞马/飞到了无比遥远与辉煌的天堂(《飞马》)”上。这样一种歇斯底里的意象像征和思辩创造的理智与激情交谈的手法，它又赋以优美的语境，诗意形象的丰富内涵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哲理思考。

◎精神还乡的寻秘

还乡的形式有很多种，“告老还乡”和“衣锦还乡”等，这些还乡虽然都是回到原来生存过的地方。它只是属于自然的、机械的、物质的范畴，也始终高不过精神还乡的境界。精神还乡还的是一种永恒的勾勒，是对精神的溯源。在海德格尔看来，就像回到圆规的原点一样，寻找着人类灵魂的出发点，所谓触及人的思想灵魂指的便是。且看《黑泥鳅》它是怎样的黑成一位大娘的呢？“翻开一层层墨色的波浪/一位黑衣黑裤黑布鞋的大娘”，“黝黑的皮肤上布满绚丽的花纹/也写尽你的前世今生”,“白雪飘下初恋的情愫/阳光飞来青春的映象/以及与鱼搏杀刻骨铭心的血痕/还有，一些比深潭还深的疼痛和忧伤”。 不难看出，诗中精神的寻秘形成了黑的情恋和白的情愫，与黑白反差的画面感，忽然叫人联想人生归土的几何纹理，他用这种作为还乡的一种抒述方式和盘托出，却倾注了永恒的灵魂活力，为还乡提供了合理的依附。诗意浸溢着精神本源，又在还乡的固守中托举心湖的纯度。

在当今这个变革而伟大的时代，尤其需要诗人们具有狂飚一般的精神荡涤，从中以此扫描那些喧嚣与浮躁的官能症状，这对于确立一种大爱式的拯救诗歌理念显得特别有洞察力。李建军的《白鸟飞》正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形成的，它是灵魂的飞翔：“干净的翅膀拍打干净的天空/在绿水青山的背景上飞”，“在梦一样真实的画面上/谁不想看白鸟飞/没有白鸟的日子/月亮上长满了荒草/星星熄灭了火焰”。诗中根性精神的弘扬沸腾到了顶点，“白鸟飞”成了现实的幽灵，并且左右在人们的日常生活领域中，严重濯洗着人类社会中物欲横流的具存肮脏的体内。人们常说的“物质的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思想的匮乏”，道理当然就在其中了。

我们说：“诗，摩擦音，艰难的通道，它是心灵的磨损。蚌病成珠，人的心灵在受创之后，皈依诗，如同皈依宗教。”当然如果从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来讲，诗歌隐性的拯救它就是对政治图谋、经济原理、民风习俗、宗教文化等的人文观念总的革新。综观李建军先生《拯救》组诗，有《雪季》的“疼痛悲戚”，有《流泪》的“幡然醒悟”，有《飞马》的“安祥芳香”，有《黑泥鳅》的“赴汤蹈火”，有《白鸟飞》的“回眸眷恋”。总之是带着雪花的快乐与迷失，装着黑白反差的合壁，载着借梦言愁的寓意，有着托物咏志的深刻。审美意识严重超就了急功近利，诗意尽展了明澄可鉴，让人提升境界，陶冶情操，净化心灵。仿佛登高有远景，仰望可长啸，冷色暖调总是那样的相宜。每每读着神韵而淡远，从容而淡定的诗篇，就像倾听一位智者来自灵魂深处的独语，给人留下其乐无穷的浮雕式的畅想。

【李建军简介】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台州市黄岩区作家协会顾问，台州市作家协会诗创委副主任。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诗刊》《十月》《星星》《青年文学》《诗歌月刊》《上海诗人》《星河》《天津文学》《诗选刊》等刊物，入选多种诗歌选本。出版诗集《飞翔的泥土》《拯救冬天》。曾荣获《海外文摘》文学奖等奖项。

【蔡启发简介】

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科普作协诗创委副主任。出版诗著（评论）十部。作品散见《人民文学》《青年文学》《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十月》《浙江日报》《朔方》《绿风》《当代诗人》《上海诗人》《星河》《中国诗界》《天津文学》《诗林》《新华文学》《牡丹》《江河文学》，美国《休斯敦诗苑》等报刊。获新诗百年百名实力诗人奖等三十多次。开展和参与中国-俄罗斯、中国-意大利、中国-希腊、中国-葡萄牙、中国-西班牙等各项国际诗歌交流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