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写老家
我怕写着写着就写到你弯下去的腰
每一朵开在田埂上的花
都是一朵移动的彩色云朵
它们都艳过你灰色的旧衣衫

我想写你的从前
却无法下笔写十七岁的你
嫁作人妇
如何用青涩用眼泪垒起一个清贫的七口之家

你几乎不曾对我有过细腻
更不懂什么叫以吻加额
你不知道老家和远方有什么区别
我以为你把你所有的耐心和细致
都给了聊以谋生的土地
———我做母亲之前，对你有过不少误解

85岁，是你现在的年龄
6岁失去父亲，9岁失去母亲
你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与你相比，我无疑是幸福的

今天，走在异乡的街头
我突然想起你想起老家 泪水盈眶
此时，我好想抱抱你
我不管你的身躯在我怀里是否僵直
不去管你的面容是否因我的拥抱羞涩得染上红晕

以后，我们可以是朋友
也可以是姊妹
你可以不要再假装坚强
告诉我面对磨难你曾经哭过多少次
在你做了五个孩子们的妈妈后有过多少次想念自己的父亲母亲

你告诉我这些，我不会笑你
我会轻轻地将你搂进我的怀抱
温柔地轻抚你雪般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