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而上

石阶上挤满了苔藓

柔软，湿滑，是一个春天供出的心语

沿阶而上的人

像一些歪斜的生僻字

山上有小庙

那尊佛身大而丰腴，诵经的老沙弥

和香火一样瘦

他的眼中才掸去一丝烟霭

是否会有白云涌进心头

又有憋不住的流水，提出要化身瀑布

坠落成乱花

我信了飞跃是一次觉醒，也是一场修行

满山绿树和巉岩

都是值得托付的灵魂

2.话碑

风剪乱草，一路抛下许多荒寂

如果你抱住了火

就等于抱住了那些亲人的灵魂

然后，灰烬不再是灰烬

黄菊花正开在别处，替一个秋天扮美

你引来的这些花

会不会让一个下午鲜艳起来

让我相信

死亡，有时也会变得温暖而亲切

对着墓碑

我们可以谈谈往日村事，新添的人丁

倘若你爱上了石头

就等于你爱上了这片红土地

那刻，你已不再是你

3.祈祷辞

暴风雨来时，那些树们在山间摇舞

是呼救，还是恸哭

有没有哪一块石头能证实

树旁有一座瓦屋

檐下听雨者出神地张望着

天高，地远

都能开辟出一个人等另一个人回家的路

怎能荒了日子

我且活着

被一座山不分昼夜地关照过，庇护过

门楣那么旧

树那么老

我只能在心中为他们默默祈祷

4.祝你平安

你说尘世太阔，人如蝼蚁

有时，我们不得不活得小心翼翼

下午四点一刻

苦咖啡令思路更清晰，我们谈到了生死

救护车的鸣笛声有点刺耳

隔壁医院的药水味还是过于浓烈

据说可以救醒一个人

我们这样猜透，也越来越相信

接近六点

你提出要赶回去陪家人晚餐，说好的事

不能不算

我想到了这些年，辗转多地

每次出行前

妻子总是在我的行李包内悄悄塞进

一只苹果

2023.0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