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下海口(组诗)

文/赵华奎

◎椰城之夜

被海风腌渍的城市，在你眼内翻开

吃清补凉的人

乘着夜色，试图把整个夏日逼回大海

霓虹之下

寻临海的窗，与自己的影子相拥而坐

你接着交出一杯又一杯故事

我听过的风，有些秘密不可私泄

椰子树顶着星辰

一页一页翻阅大海，填补夜的空虚

你亦如此真实

我信了每片飘着啤酒花的新闻

皆来自缤纷的尘世

此时我起身回到街心，上天桥

看海秀大道穿膛而过，拉长了一串思索

◎白沙门

抵达此岸的木船举步维艰

每一程都是惊涛骇浪

需穿越枪林弹雨

此时，我的记忆定格在某个渡海时刻

登岛的英雄鏖战白沙门

在榕树下，寻一位老兵讲述那场战事

我只身一人

大潮刚刚退去，清晨里的海异常安宁

仿佛也在等候，聆听

一座高大的纪念碑临海而立了多年

英雄们的身影不再，音容不再

许多陌生而亲切的名字

都刻进了石壁，写入了人们仰慕的视线

而大多时，我印象中的海

总是善变多语

只有诚实的土地，暗自埋下了一场战斗

静静告慰每－颗英灵

◎万绿园

无需呼唤，一万个春天都会携艳阳

慕名而来

我知道清风亦受他们之命

开始点验万丛绿

濒海而居久了

你的心事会随一场潮水前进或撤退

又引一片红树林入了园

白鹭是天使，她们纷纷来自梦中的国度

沿着绿道出了林

会看见白云之上的天空，是另一片海

你有时站在海口湾畔

看她吐出一粒粒舟影，再说生活的浩瀚

我们都承认，被她拥入怀里的感觉很美

你有一方清欢

我挥霍的每个清晨和黄昏都充满激情

◎观海台

傍晚时，大船以长鸣啼开航路

领一群闯海人踏上了归途

他们曾在辽阔的水域间，像鱼一样流浪

波涛之上

住不下一个日思夜念的家乡

这片海经过汽笛声装点，愈显旷远

我的寂寞由心而发，随暮色缓升

一个人站在观海台上

默数着那些依次进港的船影

转过身，又见渔村坐在岸边

被一片烟火宠爱

屋顶之上，有一层薄薄的白，缠绵

◎西海岸

春风里披朝霞，骑行了一程

一个人去西海岸读潮汛

从三角梅花瓣读懂了春天的寄语

沙滩上飘着几朵人影，多了鱼的神彩

浪花擅用倒装句

把我们的生活描述成海湾，一个带状公园

一些野草忘了时令

在椰子树的长影里，用沙的语调表达一生

岸边礁石有一颗平常心

它们在听海水信誓旦旦地许诺着什么

于向海处

我也曾幻想过在春暖花开时遇见你

然后一起画半片天空

再画一画日出，一大群幸福的云朵

◎骑楼老街

又一茬冒生的楼群令椰城更加葱茏

骑楼依旧

它们让出的一条老街，被人唤作博爱路

在清晨的阳光里当街而立

你会看到廊檐画壁，记载过的经世风雨

女儿墙交出一扇扇旧窗

他们纷纷启唇，吐露各自的身世和心声

不由得念及一群人

乘一船东北季风，背着故土去了南洋

当他们怀揣一纸骑楼归来

一行椰子树还等候在百年老爸茶店前

如今我们都习惯了水一样的生活

有时是湍流

有时是雨水，从老街上路过，湿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