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地（组诗）

文/赵华奎

1.深山

山是深山，水是涧水

莫非是谁做足的前戏，引我们入了剧情

春日野人心

你得知一件茶事正在云雾缭绕处盛放

若非风来

更识不得清香

那个种茶人似盘踞的石头

被他调试过的水和云朵，有一样的节奏

对自己

终究没能调试出玉的光泽

想来是我们进山惊了飞鸟和走兽

多么寂静，又显荒芜

2.腹地

人向远行，静水流深

累了时，就在石头上歇一会儿

天空赐予的大片阳光

才落下肩头，又有月色铺满了前路

夜行的人群里

有没有你，将要抵达一片腹地

那平原深处坐落着小村庄

被一个深秋，描绘得日益消瘦且凄凉

似乎听见

西河里的水在低低地呜咽

已然看见

试风的垂柳，仍然没能留住一片刀叶

3.身体里的庭院

我们身体里的庭院长满柔软的乡愁

开门，关门

都会溢出父母的声音

昨夜东风是一位骑马的信使，可带来

故乡的春天吗

我们体味过，又再次失望过

一梦回到古庐州，适才记起两行杨柳

让出一条青石路

人在湿滑的路上走，影子蹒跚又模糊

庭院外有一垛篱笆墙，空出的部分

让风贯穿，让阳光来填满

让我们在来去之间，得到暂时的心安

4.虚掩之门

村庄在低丘上慢慢老去

桐油木门依然光亮，印满岁月的指痕

风雪到来时

铁门环敲打的声音，比夜色更陡峭冰冷

我乘北风从远方归来

推开虚掩的院门，就见白雪封盖了瓦顶

每一片雪花

都是人们与生活角逐时，被剥落的鳞片

屋内灯火未熄

梁上悬挂的腊味散出缕缕香气

父母坐在夜炉边，说着关于冬天的话题

那些惦念的人和事，纷纷涌出记忆的缺口

我却欲说无言

仼由母亲扫去肩头的雪片，心头的尘埃

5.江口镇

落日坠向群山，持一种迟缓的态度

多余的话语

由一条大江敞开心扉向你讲述

暮色意味深长，弥漫开来

接着便是阑珊灯火，把小镇描绘了一遍

此刻，你选择在江口见我

是不是有激流

提示过你，莫因为脚步迟滞了思绪

误了一次相遇

我们都不说话

灯火勾勒出的树影，被风吹得有些倾斜

两朵人影

替我们管住了真身

2023.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