磻溪
虽然我依旧有信心找到他,
那个能变成生有双翼的猛虎的人,
现实中脸上满是皱纹,头发皤白,
去石矶后面的一处河滩,
把他的鱼虫揣在衣兜里。
自从我梦醒后想着这个人,
定是个大家公认的很有经验的人,
神一样的人,我知道那张苦脸
定能为我带来希望
和帮我振兴多风的西岐;
他是个成天把阳光视作网罟的人,
把水面当作古战场的人,
在荇藻和漂浮的障碍物之间
满脑子都是想着排兵布阵的人,
与刁钻的鱼勾心斗角的人——
在隐秘地带设伏并取胜的人;
正当亭午的阳光像个醉醺醺的汉子
不断地用双手捶打着他的背脊——
的确,在他预想的设计中
在治军用兵方面已是一个帅才。
这个最普普通通的老翁
听到渭水和他开的长长的玩笑,
这个聪明人的暗黑的睿智已成型
世上仿佛并无第二个人知晓。
已经有很多日子了,
我见够田野中
各式各样的乡村闲人,
想象着在成群飞起来的白鹭之下的人,
那个能变成生有双翼的猛虎的人,
翠鸟栖停在钓杆上尾巴冲着他,
它后来惊讶地发现
破帽檐下一动不动者有一副活人的眼睛,
于是仓惶地飞走。
他枯索的手腕往下弯伸
手指牢牢攥住竹杆略粗的底端,
鱼虫飘落:要么完全没动用
要么在溪流中损耗得很厉害,
一个衫衣被荆藜划拉破了的人,
一个手脚尚利索的人,
独自攀爬岩石手背蹭破渗血的人,
一个把一日看成一场梦的人,
内心高声地呼吁:“不要老而无成,
给我最后的一次机会吧,
日已偏西就像人生一样
而我并非真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必须向世界显露我的面目。”
你所不知的落寞
湛蓝色的远山起伏环绕,
孤独的云雀飞在天空,
风在松林里舞动,濒临静息,
无谁传递命运之神的歌声。
世界还是这样与人们相伴:
一切似乎不可能,又皆可能,
活着,继续活,直至生命告终,
此地说出的格言对于我仍有用。
我不知四月五月是否也有心声,
但这里肯定被我视作生命的一部分,
它像给了我它曾拥有过的生命,
昨天播下精髓的种子,明天继续阐明。
所有的一切赞扬起因于此,
它的存在就是为犒赏我的眼睛,
松林中的微风和这支耳边的歌
把我抚慰,且把折磨逐出我的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