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村庄

文/王一土

芝麻的花朵，洁白

节节升高，节节升高

母亲的头发，银白

日日增多，日日增多

过去，总有过不完的现在

现在，还有阅不尽的过去

生活总在走走停停之间，晃荡

庄稼地里，麦子熟了

西瓜，吃饱了圆圆的身体

河边洗脸的母亲，拉出一根黑色头发

再笑，不知道在笑生活

还是在笑自己的年纪

蓝天游泳在下面，纯洁着

白云的白，母亲头发的白

在水里洗礼着阳光的亮度

我没有怀疑人生的权力

父亲的烟斗，点亮

一闪一闪的生活，胡须

又硬又白，沧桑的脸，都变了颜色

穿了很多年的衣服，窃喜

一直跟随他的身体，虽然破旧

还好是完整的肌肤，阳光下面

大树底下的阴凉，土狗

看着蝴蝶，在冥想

父亲，从自己的土地里

拉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芋头

在狗身上擦了擦，在地上耖耖

用力在地上砸开，用快下岗的门牙

咬了一口，脆，甜，乳汁流出口角

树上的鸟巢，几片快要分家的秋叶

被饿得面色发黄，叹息

一场秋色的霜水，寒意来临

烟囱里吐出，人间的烟火

缓缓地升向，蓝色的天空

牛的叫声，在牛槽里找吃得公鸡

猪，已经把自己的饭碗，顶翻

母亲和面，做饭，井水喝了半碗

父亲坐在锅门前，火柴点燃

锅底里面的黑烟，一下弥漫

生活在里面，噼噼啪啪地喊

那些炊烟，缭绕整个凡间2023/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