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胡杨，天山哨岗

－－一个援疆干部的灵魂足音

          （组诗）

文／徐天亮（江苏淮安）

《风沙作伴的胡杨》

三千年大漠风裂沙狂

你虬髯刺天，弓腰伏地

陪长河落日静默，如落寞孤烟倔强

我支援参战的兵团，在旷野

站成一种队列，和你一样

我揖一舟江南烟雨，握半卷软语书香

穿越崇山峻岭，趟过大湖海洋

用抚琴的吴音焚香的诗情，亲吻你

和你身旁头戴毡帽手握马鞭的姑娘

亲吻她葡萄一样剪水的瞳

樱桃一样羞涩的唇

薰衣草一样醉人的香

围坐在你的身旁，我能帮你点什么

你已拥有漫山遍野的棉白

绿浪起伏的草场

牛羊呼朋引伴的欢畅

雄鹰冲天穿云的翅膀

还有，我钟情的姑娘

你用嶙峋的手臂深邃的目光抚摸我

仿佛儿时黑暗中就着父亲明灭的烟火

你说我不是跑马的汉子，没有粗犷的胸膛

不是戈壁上盐碱泡大的红柳，挡不住

峡谷风狂雪山寒霜

那就让我留下来吧

我的热血，我的歌声，我的爱情

要融进这雪山戈壁

我要做你怀抱的那只小羊

我要走进蒙古包，牵手石榴一样的新娘

我要和你风沙相伴

千年不倒，千年不死，千年不朽

站成皑皑白雪天山之巅

哨所的模样

《目光长出翅膀飞向胡杨》

牛羊奔跑在草原的风中

桃花挂在春天的枝头歌唱

你，挥鞭骑马的姑娘

抖落大漠风沙

舒展如瀑的秀发走向毡房

草原披着阳光生长

峡谷传来清脆的鸟鸣

沙漠深处驼铃远播

胡杨在季节的诗歌中挺着胸膛

流落江南的才子

折断春天的柳笛，诗句枯黄

目光从小桥流水中长出翅膀

牵着惊艳夜空的流星

穿越八千里山川风月，启航

往你的方向

《披风戴雪的哨岗》

春夜挑灯

竟读不进半卷闲愁

酒酣处，启窗邀月

看不清云卷云舒

辗转难眠的是

庭院花开的声音

想起边疆的大漠风沙兵团胡杨

想起披风戴雪的天山哨岗

想起蒙古包

想起手执马鞭会弹琴的姑娘

微风起处

树影在月光下婆娑

谁的眼角清泪

谁的烛照帐帷

谁的琵琶声脆

谁的思念成灰

一骑绝尘挥不去铿锵的足音

今夜入梦的却是江南

春雨红泥

《驼铃是春的哨音》

积雪如被的天山之巅

屹立着哨所和杆杆钢枪

戈壁在休憩

草原在补给

峡谷的溪水在默默谱曲

牛羊在山谷深处咀嚼爱情

跑马的汉子围炉饮酒豪情歌唱

牧羊的姑娘载歌载舞纺织嫁妆

远处传来声声马蹄和驼铃

是赶集的阿爸归来的足音

微风抖落胡杨雪松的银装

野山雀在月光下吱喳闹腾

帐篷内谁家的萌娃午夜醒来

不经意吹响春的哨音

《籽籽相连的石榴》

西北的风雪像刀子

驻团援疆的我裹紧军大衣

步履踉跄

阿依古丽是我结对帮扶的维族姑娘

她是阿克苏来团场支教的民族教师

明天学校放假这只小燕子就返巢了

我披着一身风雪敲开了门

阿依古丽正在收拾行李

美丽的大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车票订好了吧，路上小心些

你妈的病肯定会治好的

记得帮老人申请政府救助

叔叔这点钱拿着回去救急

我返身风雪奔向工兵连的哈族大妈家

给阿依古丽留下装着慰问金的信封

信封上印着籽籽相连的红石榴

《大雪中的兵团胡杨》

鹅毛雪，铺天盖地

从天山扑向戈壁草原毡房

我的援疆驻地125团场

连续数月与雪对抗

棉田，葡萄架，连队营防

团部，孩子们的校园操场

积雪已齐腰，新雪依然疯狂

扫雪是团场干群的必修课

尽管路影子仅维持一袋烟时间

深一脚浅一脚，基层走访

职工的暖气，重过极端天气

毡房的篝火奶茶，足以融化

这零下二十多度的雪花

雪中的胡杨林己一站千年

如同连队我豪饮刚烈的战友

和披风戴雪的边防哨岗

大雪裹着风沙日夜咆哮抽打

兵团人顶风傲雪雄鹰般翱翔

我在大雪中援疆，生长

终于长成兵团的一棵胡杨

《雪山是微隆的白纸》

鹅毛雪，铺天盖地

天山山脉连着戈壁草原

如一张微隆的白纸

边境线上，国防哨所

我的战友们列队巡逻

胡杨树银装素裹

五星红旗迎风招展

雪地上战友铿锵的足音

远方有狼群觅食的浅显脚印

阿吾斯奇牧场是书画大师

每天挥毫描绘如画江山

《雨水是草原的律动》

立春后又一个节气

西北的风刃也捲了口

似草原上放牧的姑娘

马鞭猎猎作响

却温柔地落在羊群中间

天山积雪开始微微消融

山谷的风捲起，沸沸扬扬

落在醒来露头返青的草尖

落在牛羊呼朋引伴的嘴角

落在已经潺潺喘息的涧沟

走出蒙古包，仰卧在草原上

让心和萌动的草虫同频

感受上天的馈赠，譬如

风，雪，雨

还有马头琴和歌唱

《春风染绿戈壁的心跳》

风吹草低，现牛羊

现奶茶馕饼蒙古包

也现我们援疆人和维吾尔大妈

促膝谈心或长叹或大笑

年前大雪压坏了多少棚和屋

冻死了多少庄稼和牲畜

家里病中的老人怎样了

缸里的米面还剩多少

援疆的我和维族大妈如忘年交

葡萄架西红杮哈蜜瓜

棉花地枸杞子若羌枣

白棉美似天上的白云飘

红杮枸杞大枣

是在疆人火热的心跳

绿的呀，

是牛羊恣意奔跑

是草原雨雪交融草长花笑

是马背上唇红齿白鞭摇长啸

是葡萄是嫩草更是山泉的跳跃

今年的春风染绿了杏雨江南

染绿了我离疆多年的长梦心跳

八千里的云雾星月啊

请快递我这棵潮湿的心草

根植草原亦或戈壁大漠

与胡杨共枕

听城春草木生

看长河落日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