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麦子叭叭炸响时
我是在乡土、乡风、乡情里长大
我知道,小满过后
大地总会长出大片金色的思绪
我在乡土、乡情里在长大
我知道,端午节到来时
布谷鸟叫声就会唤来收获麦子的午季
五月,麦子叭叭炸响的时刻
我总会带着孩子回一趟乡下老家
去看一看那金黄的麦地
总会和孩子一起戴上麦秸草帽
一起坐在金色的麦田里
去聆听麦子叭叭炸响的声音
聆听土地和麦子亲切交谈的声音
布谷鸟的欢悦声在田野里疯长
麦子们的欢悦声格外嘹亮
我们仿佛端坐在
一个金碧辉煌的音乐大厅里
陶醉在人间最美丽的《欢乐颂》里
镰,挂在我们的家园里
镰,一排排瘦瘦的镰、锋利的镰
一直亮晶晶地挂在家园朝阳的那面墙上
这一把把瘦瘦的镰呀
已不再舞风耍雨地走进金色的田野
去收割那满目的沧桑抑或吉祥
镰,一排排瘦瘦的镰、锋利的镰
一直亮晶晶地挂在家园朝阳的那面墙上
始终在父亲、母亲面前闪耀
这瘦瘦的镰之光芒,是瘦瘦的父亲和母亲
用汗水和泪水在将它们一次次磨亮
镰,一排排瘦瘦的镰、锋利的镰
一直亮晶晶地挂在家园朝阳的那面墙上
梦中,太阳一次次在为它们淬火
梦中,月光一次次在为它们磨砺
因为那太阳和月亮的光芒
早已嵌进祖祖辈辈躬身收割的日子里
镰,一排排瘦瘦的镰、锋利的镰
一直亮晶晶地挂在家园朝阳的那面墙上
这镰,已排成甲骨文般的青铜语言
这镰的光芒,太阳与月亮的光芒
在心里架起了一道美丽的虹桥
苦难与幸福在虹桥上穿梭抑或拥抱
在田头,我仿佛看到了父亲
五月的麦地,金色的麦地
太阳的光芒闪亮着,麦穗的光芒闪亮着
收割机开进了金灿灿的田野
我带着孩子伫立在吉祥的五月
搓一枚金黄的麦穗,嗑一个饱满的季节
那一粒粒馨香的声音呀
沿着我的手指滴落在土地上
我听到一粒粒金属般响亮的生命之声
静静地,我伫立在田头远望麦田
一时间,我仿佛看到父亲
戴着一顶草帽,背在身后的手
还握着一把锃亮的镰刀
父亲在不停翻滚的麦浪簇拥下
他沿着麦田里的一道墒沟
那洁白的、敞开的、飘忽的上衣
拂起了一阵阵甜蜜的香风
向田头袭来,向着我的心田袭来
父亲伫立在麦田的中间不再走动
他从腰间抽出一支长长的烟斗
一根火柴,点燃了他沉甸甸的思绪
我听到“叭嗒”、“叭嗒”的声响
我看到一缕缕和麦芽糖一样的香烟
在田墒间,在父亲的那把镰刀上
在父亲的额头、眼角深深的乡愁里
袅袅奔跑......
金色的田野里麦浪翻滚
如太阳露出的大海时
是无边无际的灿烂绚丽
一台台收割机驰骋在金色的田野
忽然间,父亲不见了
但是,我看到了阳光照耀着的麦粒
金子般在机器里哗啦啦地流出
一如父亲泪珠滴落的声音
很深地植进了淳香的泥土里
此时此刻,我只能深情地
对着田野呼喊:父亲!我亲爱的父亲
这大片金色的麦田
虽然已不再是你的田园
但依然是你和我们共同的幸福家园
母亲的手
翻开母亲的手
便感到有成群结队的岁月碌碡
从四面八方的道路上
向我光洁的手指滚来
母亲的手
一块斑驳的岁月之地
长满了酸甜苦辣的日子
那厚厚的老茧呀
若一块块坚硬的盾牌
刻印着一生的苦难与艰辛
托举着一个个苍茫亦或灿烂的日子
母亲啊母亲
一双粗糙的手在前
芳香四溢的庄稼在后
一双粗糙的手在后
儿女们的风采在前
母亲老了
母亲老了
田野离母亲愈来愈远了
伴太阳升起,滑落的田间小唱
离母亲愈来愈远了
母亲老了
母亲只能在门前
剪一些大红大绿的猫儿、狗儿
去和那些调皮的小孙儿亲近了
只能在篱笆墙里
去和那些肥胖的瓜儿、菜儿们亲近了
母亲老了
那曾经明媚整个村庄的眼眸
被辛辛酸酸的汗水与泪水弥漫了
那曾经聆听四季呤唱的耳廓
被岁月的风风雨雨堵塞了
然而,母亲仍能用鼻子远远地嗅出
那苦恋了几十年的禾香与泥土的气息
母亲很瘦,田埂很瘦
插在墙上的镰刀很瘦
家园中那棵老枣树很瘦
瘦瘦的母亲一如站在岁月深处的
那棵道劲的老枣树
母亲很瘦,我丑丑的小名
总是挂在她瘦瘦的生命的枝头
我是在那瘦瘦的田埂上滚大的
是被那一粒粒酸甜的枣儿喂大的
母亲老了,我们正年轻
我那睡梦中的一缕缕炊烟
是一条弯弯的领我回家的小路
是母亲在门前喊我小名时
呼出的一缕缕朴素而深切的温暖
作者简介:杨绵发, 江苏盱眙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淮安市作家协会、江苏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盱眙县作家协会主席,盱眙县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现就职在盱眙县中医院。在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作品一百余万字。著有儿童文学《走入狼群》,诗歌集《季节与梦幻》,散文集《石头开花》,长篇散文《都梁梦华》《淮河洪流》《行走淮上》《古邑春秋》,长篇纪实文学《麟出云间》《淮畔沥铁血》等。有多篇(部)作品在省内外获奖,或改编为影视作品。
通联:江苏省盱眙县盱城街道淮河北路188号 泗州公寓B-2803室 杨绵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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