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被一场雪捂紧

犹如坐拥江山的帝王。被碾碎的山骨、河骨、枝骨

层层筑起高台

雪。是寒冷的产物

雪人。是一双稚嫩手塑造的人偶

不敢给她拥抱。不敢给她温暖

只安静坐在松下，听一根胡萝卜与

一把铁锹的对话

不要等太阳升起时

才戴上红帽子

听雪

北风是邀约者。陪伴它闲敲棋落的并非是梅

与它对饮桃花酿的却是雪

雪，是独钓寒江雪的雪。是唐诗中

最洁净的韵脚。我只听雪

听它们悠然下落的弧度

听它们飞扬的尺度。若落在泥土

只需在圆润世界侧耳，听它们在轻轻收拢晨钟暮鼓时

述说秋末芦花在河流郁结的一部分

若有前行脚印。定然还能听见藏入风尘时

车辙撵出的离别辞

雪落在哪里都是同一个声音

松枝上有弹跳声，是雪的

也是鸟的、风的

在这里分不清高音区、低音区

铁皮棚、木屋上、青瓦上

声音从这里飞出去

像虚掩的门，像恋人隔着木窗

看远处爱人的眼神

而枝杈的折断声

留鸟的谩骂声

“咔吱，咔吱”

落在哪儿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