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雕刻

文/叶潇（湖北）

1

水是没有味道的

只有一股冰凉，或是一阵滚烫

从咽喉顺流而下

告诉我们，直抵心灵的纯净

原来会是这般，刺激而强烈的印象

2

肌肤。头发。眼睛。

都要用水洗

若要问汗与泪都去了哪里

那就去问水。看你的影子

是破碎还是凝结

能不能被你，捧起在自己的掌心里

3

水是一块冰。水是一滴雨。

而你。可以是一片海洋，或是一座冰山

把水的魂魄

囚禁在蓝色的深渊，关押在寒冷的地狱

但你能听到水的歌声

只要有风，就永不停息

4

所有破碎了的，都会融化在水里

可你有重生不灭的根须

会被水滋养

覆盖空旷的大地，铺满广袤的海底

无论烈日还是寒夜

唯有水会与你同在

直至，永不屈服的枯竭

5

或许，有一种遗忘

就像是从指缝间漏下的沙粒

但你还可以去到海边

听深爱着你的水

为你倾述，不分昼夜扑向你的潮汐

6

你可以投身到水中

仿佛漂浮在爱人的怀抱里

可你永远在追问

你撒下了那么多张满怀期待的网

为何一次也不能把水的一颗心

轻轻捞起。你想知道

这是水的逃避，还是水的拒绝

7

你眼睁睁看着水

从悬崖上跌落，扑向大地

在这个天地间

只有水能向你讲述

如何在粉身碎骨之后，再次团聚

8

你是从水中走来的

你要向一条鱼学习

如何在离开水以后停止呼吸

你把自己的生命变为一片落叶

从最灿烂的枝头，重新回到水底

9

你理解一滴水的透明

是要让一双眼睛，在最明亮的时刻湿润

那个时候

不应该去看清他人，更不应该看清自己

10

我们走向明亮的山岗

我们走向洁净的河谷

我们走向清新的原野

而你要把自己化为像地平线一样广阔的水

用惊涛骇浪般的声音向我们呐喊

——你们去吧，不要回头，让一切污浊都来到我怀里！

11

在每一片潮湿的土地上

我用眼泪向你告别

在每一片干裂的泥土里

我用鲜血呼唤着你

12

你是一朵飘扬的云

在天空之上为我酝酿水的气息

你是一朵无尘的浪

在大海之上为我闪现水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