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像蜜蜂一样喜爱花朵

但我不能深入花的心房

酿出一碗芳香甜美的蜜

在理解了蜜蜂用一根毒刺守护生命以后

我扑簌簌流下的泪

终于让每一朵花，都开始苦涩

2

慢吞吞的蜗牛

放弃了要用奔跑和飞翔才能到达的目的地

它们背上的壳，装载的是宁愿破碎也不能放下的爱

它们互相比着谁能更慢一些

谁就能让爱走得更长久一点

3

我阻止不了酷热和雷雨

我也阻止不了自己成为一只蚂蚁

我在地面上和巢穴中隐藏了自己

在一群蚂蚁出发的日子里

我成为了洪流，在森林和原野里流淌

我和它们所寻找的

都是同样的丰沃和同样的荒凉

4

一只蝉的鸣叫

会得到千万只蝉的和唱

那是一只又一只素昧平生的蝉啊

它们唱着酷热的太阳

它们唱着冷冽的秋霜

而我，面对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在人所汇聚的汪洋大海里

沉默无声地，为一声蝉鸣而热泪盈眶

5

举起大刀的时候

我多么像一只不愿再蛰伏的螳螂

但螳螂不知道黄雀隐身在何处

而我知道，有一只黄雀

就居住在我的心房

6

我的祖先，那个自在不羁的庄子

曾把最美丽的生活化为了一只蝴蝶

我的前辈，梁山泊与祝英台

却把最哀怨的爱情化为了一只蝴蝶

我一直在蝴蝶的翅膀之上

去探寻我期望着的象征或是隐喻

可我最后的全部兴趣，都落到那只茧上

我想知道，一只虫为何要密不透风地囚禁自己

在沉睡之中，它又是为了什么而呼吸

7

如若有人学会了

像蜘蛛一样，在光天化日之下织一张透明的网

我愿怀抱我能搜集到的全部光明

投身一张为阻隔黑暗而迎风颤抖的网中

8

失明的蚯蚓，在泥土之下

把光明看不到的每一块坚硬之地

作为前进的方向

而我在十字路口，为了向左还是向右

在焦急地等待

一条蚯蚓从地底艰难地冒出的头

9

为了一只停留在你脸上的蚊子

我用一记响亮的耳光

保护你不被吸走的那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