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在我心中很长时间了,实在是不想说的一些话。文人相轻与文章相袭是古今难以避免的。然而,网络时代信息快速传播,也加速了诗坛抄袭模仿的恶习。于是这些话如梗在喉,不吐不快。现在,我就说说我对抄袭模仿认识的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诗到堪剽亦自豪”。大约是在1998年,翟致国先生在《长白山诗词》做副主编的时候,有一天他笑着对我说:“你的《假日居家》被山东文山诗社的一个李先生抄了,刊登在《中华诗词》增刊上了。”我找来刊物一看,一首七律只改动了十一个字。然而,翟致国先生又告诉我,这是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先生了。我动了恻隐之情,考虑老先生在当地已是小有名气,真要是说出来,他的“面子”往那搁?身体会不会因此出现问题?于是,我写了一首打油诗:“赶得时髦科技潮,欣君抱出克隆羔。我非小气拂人意,诗到堪剽亦自豪。”(《赠克隆诗人》)当时,这首诗只是用以自我解嘲,并没有发表出来。不过,更有嘲讽意义的是,这位李先生在2011年左右出了一本精装诗集,把这首抄袭来的诗放在了第一首的位置,居然还给我寄了一本(当时我在吉林省《长白山诗词》做副主编)。我只好又一笑了之。
第二个阶段,“我是个大雁,他们就是从我身上拔一根绒毛而已”。我的《假日居家》被抄袭的第二年,还是翟致国先生笑着告诉我:“庆霖,你的《牡丹》也被人抄袭了。”我找来刊物一看,我的 “只为春风绽粉腮,女皇何必紧相催。枝虽入世横斜出,花未因人喜怒开。晓艳但分霞彩韵,晚芳犹慕麝兰才。洛阳一贬名千载,信是香从骨气来”(《牡丹》创作于1998年8月15日),只被改动一个字,发在了某一大刊上。这一次的抄袭者是沈阳师范学院的一个在校大学生。我说“这不能再放任了,否则会害了他一生”,于是我给这个刊物写了信,我的信不久被刊了出来。不过,对于我自己,我还是解嘲地说:“抄就抄吧,我是个大雁,他们就是从我身上拔一根绒毛而已。羽毛自己是上不了天的,而我还是大雁。
第三个阶段,“诗就是我的江山,请原谅‘我不能把江山拱手相让’”。近来网络发达,信息传播速度快,抄袭便有欲演欲烈的势头了。三年前,我在编审《中华诗词》的时候,居然在一个栏目里发现了三首抄袭现象。有的人整首诗一字不动地抄,古今的名诗名句也敢抄。有一次我发现唐朝皇帝李忱与香严闲禅师的联句“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也被抄袭,刊登在某公开出版的诗词刊物上。最近还发现当代甄秀荣的“夕阳一点如红豆,已把相思写满天”被人用在了一首七律的结尾,还被选进田园诗的诗集里。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个别人把我的诗集买回去,不是学习借鉴思维方法和创作技巧,而是“翻新诗句”。古人盗铃之时,还把自己耳朵掩上,今人连耳朵都不掩了。有的还将从我诗中“翻新诗句”的作品让我“指点”。实在地说,诗人一但开始抄袭,就把自己害了。
还有一个情况,有的网络评论者,不问青红皂白,将抄袭来的作品随意夸奖。在暴露自己视野狭窄的同时,也助长了抄袭者的胆量。其实,诗词佳句一目了然,一般都已在读者心里留有印象。信息时代的当下,抄袭等于“自我举报”。如果你不断地“自我举报”,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我们时代需要好诗词,需要真正发自内心的具有真情实感的好作品,而不是东抄西抄的仿制品。
应该说,诗词的模仿也是不可避免,但应该有个度,更应该尽快走出来。诗人发现自已的诗句与古人、他人的诗句雷同,应该自动“避让”。2004年4月,吉林白城市张文学等人邀请我们一些诗友去看万亩杏花林。没去之前,他们让我们等杏花开放的消息。等待期间我就想:开花的消息谁能最早知道呢?想到鸟应该是第一时间知道的,因为它们就生活在那片杏林中。于是,写了一句“杏花消息鸟声中”,但又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我担心与古人撞车,就查了一下。果然,宋代陈与义已写过“杏花消息雨声中”,为了不让人怀疑我是有意模仿,只好放弃这个句子,至今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