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种事物都有自己呼吸的节奏,关键在于如何倾听。
我试图与相遇的每一个事物碰撞出火花,以组成一个覆盖的星链。
必须有所发现,我的笔才能兴奋起来,驰骋起来。人云亦云的书写,使我厌倦,疲累。
他过度地说明自己,反而显得像个走江湖的。
禅宗,是一种顿悟。某些人却把自己顿悟成了上帝。
旷野的一汪水塘,也会有着教堂的宁静。
我期待的回声,总是来自陌生的岩石。
我不断地捶打语言,力图使之精确,却走上了另一条歧路。
每一个搏斗,都偏离了初衷。
人的一生,就是努力寻找自己的背景,然后发光。
一张床与一张桌子的边界,在艺术中争辩。
诗,启示着所有事物之间的联系。
自然,也是一种顿悟。
每颗星辰都有自己的体温,以使宇宙和谐。
骑驴偶得的诗句,与案头冥思的诗句,在李贺的诗中碰撞着。
我偶然踩上一只蚂蚁的悲剧,从此放轻了脚步。
双手可触之处无神圣。
人无论怎么打扮,都无法成为天使。
熟悉的目光,平衡着美与丑的落差。
如果那儿满是天堂的光辉,那他们一定是把地狱藏到别处去了。
地狱不在地下,就在天堂的隔壁。
我在尘世的不断退却,是因为有更珍贵的领域需要保护。
运动中,世界松弛出缝隙。
有水之处,必有神秘生长。
小草只感知温度,并不追随季节。
我有所得,即贮藏起来,复从零开始。我永远从零开始,永远新鲜。
一个敏感的人,总在逃避,并需要一个自己的洞穴。
麻木的心灵,是不存在悲剧的。
自发的火花,碰撞的火花,在我的身上交替闪烁。
幻觉中推动一块石头上山,要容易得多,但滚回来的石头同样会砸死人。
愚人在根本上,就不同意自己是愚人。
无论多么宽敞的房间,都会被日常事物塞满。我们喜好膨胀,却不擅于精简。
让词语的组合,生发出更多的歧义,你就写出新东西了。
每一个词语的下面,都有一个深渊——词语必须找到自己的语境,才不至于坠落下去。
或许,可以这样理解:
以生命的激情,叛逆世俗、日常的经验、枷锁,为新浪漫主义。
以生命的力量,在诗中建立起一种秩序,对抗世俗、日常的混乱、无稽,为新古典主义。
解读,有时创造了另一首诗。
一首杰出的诗的下面,潜意识世界是如此深不可测。
诗,惟有与潜意识世界联通,方显持久魅力。
直奔名利而去的诗,只是一次性消费的垃圾。
如今,上帝走入了魔鬼的阴影,魔鬼被抹上了天使的笑容,而我们仍在认真地使用着天堂、地狱的词语。
失败是成功之母,是对于不甘止步于失败的人而言的。
哲学与诗,皆是发现。
那些当下喧嚣不已的东西,是因为它不如此喧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梦境中如此神奇的诗句,使我颤栗。可落到了纸上,却变得如此平凡。
怪才从不承认自己的缺点。离开了此缺点,他的怪才便不复存在。
峰巅的雪是单纯的,山谷的绿是复杂的。
赤子之心,并不意味着单纯。
我向往这样的诗境,清澈的溪水汇入深不可测的澄绿。
心灵鸡汤,某种临时止痛片,并不治愈什么。
生活于幻觉中而不知,痛苦的是他人。
写作前,也是要运“气”的,这决定着作品的丰厚。
现代寓言,不再指向某个固定的点,而是引向无数歧途,更近于诗。
某种意义上,现代哲学家,只是发现了更多的歧途。
无论任何事情,自然死亡总是再好不过的,尽管这过程中总有着种种的不甘。
所谓老年,就是按部就班地死亡。
宁静,是一种和谐状态。
我穿越,指向虚无。但这穿越中与世界摩擦的火花——诗,却意外地具有一种永恒的印迹。
在争夺点击量上,最伟大的诗歌,也争不过一场街头泼妇的对骂。
我不会与他们争,我只是每日与自己相争。
喜爱一首诗可以带来无数解读,而厌烦一首诗只有一个结局。
艺术风格上,真诚永远不会过时。
国家,实际上是由愚民粘合起来的。
一个人的气场就像狮子的鬃毛,可以使他显得比实际高大许多。
终极的孤独:雪,教堂,死亡的空白椅上,听布鲁克纳。
其实,所有的人都是猎物,在不同的猎场被狩猎。
我甩掉了无数的影子,但它们仍忠实的犬一般某处守着我。
在唐诗里,我寻觅着故乡和乡愁。
风,有一条路,却无处寻迹。
一只乌鸦飞过,卸下它的影子,让我的步履沉重。
蚊子,从未想过排成大雁的行列。
闪电与灵感,都有一扇瞬间的门。
我的诗句,计算着我与一轮明月之间的引力。
我在相遇的每一事物上,寻求一轮明月折射的光线。
我的步履日益沉重,脚步声却日益轻盈。
偶遇草叶上的一滴露水,我的心不由清凉下来。
一页白纸,可以净化一个世界。
黑暗中,我与所有的事物相邻。
老子说,无法穿越一块石头,我说,诗可以。
我不断抖落些什么,以使自己的生命姿态渐渐纯粹起来。
我不断地租借着思想,直至忘记了付费的主人。
当一个人活到有贼惦记的时候,就该敞开大门了。
诗中,我所有的大门都敞开着。
屋顶的雨漏下,我放了一只盆子,并计算着它上涨的水位,在一种久违的宁静里。
墙壁的潮湿霉变处,织出一幅印象画境,我终日端坐,有如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