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39】||花雨飘起思红衣

       ——《雨中桔花》赏析

□蔡启发

龚自珍在《已亥杂诗》里有：“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名句。我引用在这里，不是要去赘述古代人，其诗中落红的无情或有情。因为，我在阅读李建军的《雨中桔花》时，一种“花雨飘起思红衣”的思考袭上了心间。不过，读诗思考反而让心沉静下来，在诗雨中看桔花听蛙声，春花水月心又如圆镜亮丽，让活生浸染于琢诗磨句中，乐也就尽在其中。

“春雨缠绵，像迟到的蛙鸣/擦亮桔的花瓣/它晶莹漫长”。春雨缠绵，没有夏雨的火辣淋爽。往往在春天里三日两头阴雨低沉，那雨丝好像是千条线万条线，落在地上变成水田，让诗人李建军这颗热灼的心也潮湿了起来，浸漫其间，犹如于烟雨中缠绵成思念的梦。诚然，在梦中就“像双眼蒙上黑布的老驴/一圈一圈转动磨盘”一般。这仿佛上帝的磨盘，是在像细细磨着前世的花伞，今生的红衣。一种悉心的情绪，牵出思念的真动容，流露真性情。因为雨整整地在下，漂打着桔花，加上春风的不经意拂过，这真是让诗人，不敢再去回眸撒落的那些满地花瓣了。

“落红不是无情物”，古人一个提示，我在往返他的“雨中桔花”里，这颗心也被感染成潮湿得滴滴嗒嗒。故而，又不得不在花雨烟雾中被诗句同样缠绵着：“雨线连接云梢/当快乐的铃铛漫空撒下/桔花的网络是否会接收到信息”。我想，诗人的情感是一滴雨，那他一定是多情而脆弱的。道理很简单，家乡澄江两岸的桔花是一年中开花季节的笼儿，岁岁年年花开花落。这是很正常的事，可惜的是由于雨的多情溺爱，反而让一些花瓣提前离开枝头，这就不能说正常了。你看：“桔花如断线的风筝/随着风的舵船飘荡”，飘荡下的此刻，它落地无声，一切皆成为泥土。假使我们最深入探之这是花开有时是花的美德，如果一朵花在泥土中老是担心有被腐烂掉，那是痛苦的，唯有化作泥土才能更好地保护树上的花朵呢。

“雨珠淋湿淡黄的花蕊/淋湿不了飞翔的花香”。雨珠可以淋湿任何有形的物件，但是淋不湿无形的东西，这便是花的香气。因为，这时的 “天空垂下长长的葡萄藤/顺着藤儿它们互换着价值”。价值里又藏匿着一朵“桔花与雨花/属于一位撑伞的红衣少女”。这真是叫人如何不去追溯到两汉时的古诗所云：“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昔为倡家女，今为荡子妇，荡子行不归，空床难独守。”读这“雨中桔花”，钩沉起对往事的回首，或权当探寻本真的源泉：正是一袭“花雨飘起思红衣”的深情不可理喻了。

【附原诗】雨中桔花

□李建军

春雨缠绵，像迟到的蛙鸣

擦亮桔的花瓣

它晶莹漫长

像双眼蒙上黑布的老驴

一圈一圈转动磨盘

雨线连接云梢

当快乐的铃铛漫空撒下

桔花的网络是否会接收到信息

桔花如断线的风筝

随着风的舵船飘荡

桔花是一个等待填空的词

谁来写下冰霜与忧伤

雨珠淋湿淡黄的花蕊

淋湿不了飞翔的花香

天空垂下长长的葡萄藤

顺着藤儿它们互换着价值

桔花与雨花

属于一位撑伞的红衣少女

消逝苦难，她以桔花芬芳的翅膀

连接幸福，她让雨花洒满土地的心脏

【李建军简介】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台州市黄岩区作家协会顾问，台州市作家协会诗创委副主任。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诗刊》《十月》《星星》《青年文学》《诗歌月刊》《上海诗人》《星河》《天津文学》《诗选刊》等刊物，入选多种诗歌选本。出版诗集《飞翔的泥土》《拯救冬天》。曾荣获《海外文摘》文学奖等奖项。

【蔡启发简介】

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科普作协诗创委副主任。出版诗著（评论）十部。作品散见《人民文学》《青年文学》《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十月》《浙江日报》《朔方》《绿风》《当代诗人》《上海诗人》《星河》《中国诗界》《天津文学》《诗林》《新华文学》《牡丹》《江河文学》，美国《休斯敦诗苑》等报刊。获新诗百年百名实力诗人奖等三十多次。开展和参与中国-俄罗斯、中国-意大利、中国-希腊、中国-葡萄牙、中国-西班牙等各项国际诗歌交流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