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48】||不仅仅是桥洞里的那些事
——《桥洞》赏析
□蔡启发
在《中国石拱桥》一书里有这样的一句文字记录:桥洞不是普通半圆形,而是像一张弓。所以,我也认为一座桥承载着历史也承载着继往开来。而从诗人呈献在我眼前这首《桥洞》诗来看,它是比大街小巷还要车水马龙的城市立交桥的底下,且有可能处在城市与郊外结合部。不知道我的这个判定是否有点准确?但起码看出这洞是穷人缱绻的房子,这桥到底集结着多少处在社会的底层人,它都纠结着的人类命运。
荷尔德林说:“写诗是最清白无邪的事业。” 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又说:“一个人写作的一切都是积累的经验的表现”。 “我的诗歌放弃雄辩”。“回归传统有什么不好,如果那是一个伟大的诗歌传统的话”?而诗人李建军则说:“在桥洞里/蜷缩着一张铺、一床被/蜷缩着半条生命/真幸福呵/落日是我的金碗/银月是我的钱币/星光是奢侈的针线/打狗棍敲起夜色的木鱼/胡琴拉动湖水的忧伤”。
对于靠“桥洞”为屋谋生的人,他固结不解的感情,早已深厚得难舍难分了。这种不想离开的矛盾体,反而被诗人引申为蝶恋花,蜂又何尝不是呢的理由。所以,他才喊出了“真幸福呵”的诗句。这“金碗”、“钱币”、“打狗棍”、“胡琴”、一系列意象捉捕或美好的比喻,或感伤的象征里,也寓寄着诗人对寄人篱下那种深邃的苦难思考,目的就为其所表达的富有特殊意义的“桥洞”提供有力的情理批判。
因为,这些住在“桥洞”的人大都就是城市的拾荒者,所以,夜色的好与坏是有着直接的关系。他们整天最担心的是:“桥的这边是灰色的/桥的那边是蓝色的”,尤其害怕“把我溶合成一半灰色一半蓝色”。搞得灰头土脸并无所愄惧,而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最难受的。只有在夜深人静,“当水草与飞雁对话/倾听杨柳丝与蚂蚁的呼吸”时,一天的烦心事理才有了些许的安顿,此时此刻的梦境亦像“雪长出新的伤口”,也说这“桥洞”容纳着苦难与深情。
为此,对于拾荒者来说,他们从来不会去计较吃得好坏,酒的多少,寂寞和忧愁这些他们都能吞下,哪怕是这些“桥洞是一只倒悬的酒杯/用什么样的食材/才能酿成我这杯苦酒”。而“在阳光的鸟巢里/花开花落扇起甜蜜的影子”里,这便是唯一的指望。同时也指望着,去日苦多,“这桥洞不再是世界的一个疤痕”,窝在桥洞底下的人不再蜷缩着。并且让发生在“桥洞里的那些事”,永远地成为日子记忆的碎片。
我阅读此诗,不免感慨万千。目睹一行行诗句,如目睹着一堵堵“桥洞”,我与诗人的心情一样始终是沉重的,诗里诗外,我和诗人一样,不就像一个在舔噬自己身上疤痕的人吗?同样为的是用诗歌来舔噬和抚平世界的伤痛,仅此而异。
【附原诗】桥洞
□李建军
在桥洞里
蜷缩着一张铺、一床被
蜷缩着半条生命
真幸福呵
落日是我的金碗
银月是我的钱币
星光是奢侈的针线
打狗棍敲起夜色的木鱼
胡琴拉动湖水的忧伤
桥的这边是灰色的
桥的那边是蓝色的
把我溶合成一半灰色一半蓝色
当水草与飞雁对话
倾听杨柳丝与蚂蚁的呼吸
雪长出新的伤口
桥洞是一个巨大的胃
容纳我的翅膀、心灵与深情
桥洞是一只倒悬的酒杯
用什么样的食材
才能酿成我这杯苦酒
孤独的人呵
在阳光的鸟巢里
花开花落扇起甜蜜的影子
这温暖、神往的桥洞
【李建军简介】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台州市黄岩区作家协会顾问,台州市作家协会诗创委副主任。作品散见《人民文学》《诗刊》《十月》《星星》《青年文学》《诗歌月刊》《上海诗人》《星河》《天津文学》《诗选刊》等刊物,入选多种诗歌选本。出版诗集《飞翔的泥土》《拯救冬天》。曾荣获《海外文摘》文学奖等奖项。
【蔡启发简介】
中国水利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浙江省科普作协诗创委副主任。出版诗著(评论)十部。作品散见《人民文学》《青年文学》《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十月》《浙江日报》《朔方》《绿风》《当代诗人》《上海诗人》《星河》《中国诗界》《天津文学》《诗林》《新华文学》《牡丹》《江河文学》,美国《休斯敦诗苑》等报刊。获新诗百年百名实力诗人奖等三十多次。开展和参与中国-俄罗斯、中国-意大利、中国-希腊、中国-葡萄牙、中国-西班牙等各项国际诗歌交流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