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端午又到了。
街上卖粽子的摊子排出一列,青绿的粽叶i裹着糯米,露出赤豆或枣子的一角。孩子们围着看,口水几乎要淌下来;大人们则忙着付钱。买了些带回家。一齐分享。
我想,这便是节日的景象罢。
而故乡的端午却不是这般。
幼时在家,每逢此日,母亲总要亲手包粽子。她将粽叶浸得软了,糯米淘得净了,便坐在院中的槐树下,手指翻飞间,一个个棱角分明的粽子就排在了笸箩里。我蹲在一旁看,只觉得那手指灵巧得不像常年劳作的手。
傍晚时分,家门上已经挂起了艾草菖蒲。父亲站在凳子上,正往门楣上系五色丝线。母亲将艾草洗净,煮了一大锅水,逼着我们全家都用这水洗澡。水很烫,带着苦涩的草药味,我总是不情愿地跳进去,又飞快地跳出来。
晚饭自然是粽子。母亲包的粽子紧实有嚼劲,糯米中夹着红豆,偶尔还能咬到一颗油亮的咸蛋黄。父亲喝雄黄酒,也会用筷子蘸一点给我尝。那味道辛辣刺喉,我龇牙咧嘴的样子总能逗得他们发笑。
后来我离家求学,再后来在城市定居,
故乡的端午便成了记忆中的画面。城里的粽子品种繁多,肉粽、蛋黄粽、豆沙粽,甚至还有海鲜粽,价格也高出许多。我买过几次,总觉得不如母亲包的好吃。也曾尝试自己动手,却怎么也包不出那种棱角分明的形状。
前年端午回家,母亲已经老了。她的手抖得厉害,再也包不了粽子。我在镇上买了现成的带回去,她尝了一口,说:"太软,没嚼劲。"父亲的门牙掉了几颗,也不再喝雄黄酒了。门楣上的五色线是我系的,歪歪扭扭,远不如父亲当年系得工整。
今年端午前,母亲打来电话,说包了些粽子要寄给我。"手抖,包得不好看,你将就着吃。"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歉疚。我握着话筒,突然想起小时候蹲在槐树下看她包粽子的情景,那手指灵活得像是会跳舞。
几天后,收到包裹,拆开一看,粽子形状果然不甚规整,有几个还露出了米粒。我煮了一个,咬下去,糯米夹生,豆子也没煮烂。但我一口一口地吃完了,仿佛吃的是人间至味。
时光悠然,岁月如梭。
我忽然觉得,端午或许从来就不是关于粽子的节日。那些粽叶包裹的,从来都是说不出口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