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志

文/叶潇（湖北）

（壹）

碎裂了

我所知道和我不知道的一切，全都碎裂了

从碎裂的地方

太阳喷薄而出。月亮款款而来。种子破土而生。

还有你和我的第一声啼哭

也是从碎裂的处所，崭露头角

（贰）

就让死气沉沉的完美，彻底的死去吧

我们从一块碎片，跳向另一块

虽然有未知的坠落会让我们更加破碎

但还有飞翔，要从碎片的缝隙里穿行而过

让我们扪心自问

如若不是在碎片之上，一次次的欢呼与痛哭

我们又怎能知晓

哪里是生活的开始，哪里是生活的结束

（叁）

我每迈开一次脚步

都要把空气挤出一道裂缝

用呼吸来记录，须臾不可缺失的知觉

你在我的身躯之上找不到一条伤痕

那是因为我的每一个毛孔

都已经被碎片包裹

（肆）

在没有把碎裂学习得透彻之前

我是没有胆量去探询完美的

我停止不了我连续不断的变化

倘若不是那一个闪闪发亮的碎片

我甚至不能肯定，那黑得发亮两个圆点

居然是世界赠与我的一双泪眼

（伍）

我需要大地裂开

赐予我一条边界

让我能安然入睡，或者就此长眠

你所能送给我的每一件物品

都是你可以捡拾的碎片

在你想念和祭奠我的时候

蓦然回首之处，无论广阔还是狭小

就是我和你的国土，就是我和你的家园

（陆）

夜晚裂开了，就是白天

光明破碎了，就是黑暗

你是要早一些到来，还是要晚一点离去

我留不住的清晨和挽不停的黄昏

是一扇即将为你打开

摇摇欲坠正在碎裂着的门

（柒）

我们的祖先都成为了一幅幅画像

血液消失了。肌肉消失了。骨骼消失了。

我们正重复着祖先的道路

用一场烟消云散的生活

把我们的生命一点点摇碎

眼睁睁注视着自己归于尘土

你说这是轮回不停的幸福

我说这是永远前进的痛苦

（捌）

我和你手牵着手，去求神占卜

一支写满了咒语的签文

让我们把一条荒草萋萋的道路

用我们自己的脚印，去铺满零乱不堪的吉凶祸福

你说你只是一个倒影啊

每一缕光，都能把你无情的切割

你宁愿让自己破碎，漂浮在黑暗中

夜夜倾听，我因为找不到你，而撕心裂肺的哭

（玖）

在千万年的时间里

我们用自己一次接着一次的破碎

去等待着天崩地裂的那一天

我们把一枚又一枚碎片

装饰得比破碎之前还要完美

与其为等不到最后的破碎而伤悲

不如为已经破碎了的，而深深陶醉

（拾）

在破碎的过程中

我唯一的惶然不安

是不知道那数不清的破碎

到底是厌倦了多少永恒的完美

（拾壹）

你与我相约

要用最完美的一个梦

在醒来之前

去进行一次最有意义的破碎